地球应在你死去的那一刻毁灭。

【惊悚乐园16h/24h】赠我一朵玫瑰

鲁特x二十三。我流花吐症。

如果觉得节奏很赶……还真不是错觉。



1.

  肚里午饭还未消化殆尽,现今吐出来的东西却已足够再炒上一锅,二十三看着装满半个盥洗盆的黄花,不禁有些发愣。意识拐过几个弯,几乎要顺着下水道漂到好望角。所以公司食堂到底是用了什么转基因育种的油菜,竟能在短短四十分钟内有丝分裂成现在这幅模样?话说那团又黑又软的可疑物体竟然真的是油菜花?镜子里的二十三脸色苍白眼神涣散,微张着的嘴不时飘出几片金色花瓣,镜子外的二十三却只觉得好笑。她呕了近半个小时,三魂里丢两魂,七魄中去四魄,残魂碎魄在大楼上空晃过两三圈,直到现在才肯回来,脑子却仍旧涨到发疼,甚至于很久之后才发觉“咚咚咚”响着的不是她的心跳,而是洗手间那扇门板。

  小个子的女孩朝里探头:“二十三?你还好吗?有没有事?”

  “没事。”她说,声音很哑,嗓子里像装了捧石英砂(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翼看着她,没动。

  “真的没事?”

  “我……好吧,”她屈服了,“给我来杯花茶,水果也行。”

  女孩收回身子。办公室严重地骚动了一阵,最后递进来瓶没打开过的茉莉花茶。二十三扭开瓶盖,饮茶如饮水,嘴里索然无味,半晌后又开始发咳。金色原野如今落起了雪。

  好极了。她想。真是好极了。二十三终于彻底清醒,茉莉花甜腻与花瓣汁液的苦涩在口腔中一同炸裂,直往胃里冲去。她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想碰茉莉花茶,但老实讲,这好极了。

2.

  流行性花吐。

  流行性花吐,又称假性花吐,多发于春季,其主要症状与花吐症极为相似,具有传染性,持续时间短,可靠药物治疗,无致命性。

  “平和,且难受。”命运面不改色地吐出棵白色葱花,在二十三的注视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拌面,“吃什么就吐什么花,真的很难受。我开始有些羡慕起得真花吐症的人了。”

  “你有暗恋的人吗?”

  “没有。”

  “那你得不了。”二十三神色恹恹,“我记得我和老板说过不要往炒饭里加葱了。”

  “他甚至用葱油拌面。”命运安慰她,“至少葱的花味道不是很冲。”

  她的姐姐并不适合安慰人……或许还有些味觉迟钝。一星期前封不觉得了假性花吐,被伍迪录下来做成了动态表情包广泛传阅;五天前絮怀殇得了假性花吐,公司上下几乎所有男职员是一片哀嚎,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动性失恋;三天前命运得了假性花吐,被误认为总裁有了相好,当晚论坛几近过载崩坏。二十三严走程序,全部哈哈哈了一遍,没想到天道好轮回,今日到我家,矮人们的祝福大轮盘转了又转,终究落到她头上去。术士在上,至少佑她不要被一梗传三年。

  真·即将一梗传三年的封不觉在下一刻推开店门,眼袋深重,兜帽投下阴影,布满血丝的双眼被藏在黑暗里,身后人群浩浩荡荡。外人看他像来找茬,手一抖,撒掉半勺汤,二十三看他时满脸了然,这人几日前被抓去开发新游戏,熬了三天三夜还是不得安生,如今全项目组出来吃饭,个个一副升天相。在路过她们桌时封不觉抬手打招呼:“二十三和总裁小姐——出来吃饭呐?”这总裁二字说得是字正腔圆,几近咬牙切齿。命运笑了笑,不说话。

  其他人对于围观封不觉找死没多大兴趣,落座点单掏手机,动作流畅整齐划一,唯有一个人不太和谐。二十三现在才瞧见混在地狱前线组里的鲁特,对方实在没有精神,眉眼低垂,口罩掩去半张脸,朝他们点点头,权当问好,在封不觉被再判加班前扯开他,自己则坐到黎若雨身旁。无力感虚化成蛇,缠缚于鲁特脖颈,引得人几乎窒息。

  二十三能够明确地感受到对方在为着什么烦恼而并非只是单纯的疲倦,且不可抑制地对此涌起好奇之心,另外掺杂着一些极易被忽略的忧虑与哀伤。对于人类的各类情绪她未必有多敏感,这次当然也无绝对把握,去说自己的猜测一定正确。

  “有什么事?”

  或许是感受到二十三的注视,鲁特抬起头来看她,嗓音沙哑刺耳,同二十三也不遑多让。她摇摇头,没有回答,起身结账,与命运一同离开。待到二人身影消失于对街,封不觉才总算就座。黎若雨瞥了他一眼,眼神略带嫌弃,封不觉耸耸肩,表情早已恢复正常,全没有不久前那副欲报杀父之仇般的悲愤之情。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说?”黎若雨问她。

  鲁特沉默了一瞬。

  “再看看吧。”她说。

3.

  二十三再一次看到鲁特是在医院里。这是一个她没有想过的地点,一场毫无预料的碰面对方甚至可能根本没有看到她。凭心而论,她的病远没有严重到需去医院进行治疗的地步,流行性花吐的杀伤力只怕还不及流感病毒,吃两颗药休息两天基本能完事,反而是她的组员看热闹不嫌事大,左忙右忙不知操得哪份心,撺掇着命运给她批假,勒令她拿了药休养好再来工作。全业界哪个游戏制作人能有这待遇?若不是知晓实在全无可能,她几乎要怀疑有谁打算谋害她的地位。

  不论如何她现在都坐在了这里,手里拿着号码单呼吸着消毒水味的空气,等待一个护士小姐的呼唤。也是在这时她看到了鲁特的身影,白色长衣,黑发随意盘起,同上次见面时一样毫无生气。她张张嘴,想出声,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若是真叫住鲁特了,又该以怎样的身份去开启对话。

  几秒的犹豫可以让人错过很多事。只是一眨眼,对方便已毫无踪影。

  “Z302号,”护士小姐出来喊号,“轮到你了。”

  她应声点头。进入诊室,落座前瞥见还未清理的垃圾桶,里面散着几片格格不入的玫瑰花瓣,艳红如火,直灼人眼。

4.

  当晚她收到鲁特的消息,对方问她是否愿意一同去游乐场,隔了几分钟后又补上一条:“去做取材。”

  二十三觉得很有趣。“你身体没事吗?”她问,“我在医院里看见你了。”

  对面又是半天的沉默。“没事,流行性花吐。你要去吗?”

  “去。”二十三抱着电脑,窝在沙发角落做推理计算,“正好假还没销。”

  对面回了个鹦鹉表情包。

  “二十三?”命运拿着茶杯坐到她旁边,“你好像笑得很开心?”

  她僵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幸发现对于这个问题她没有任何办法进行回答。

5.

  真的到了游乐场后两人反而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二十来岁的两个姑娘,风华正茂,走在时代之前,最擅长的却是和代码打交道。如今走在阳光下感受人群喧杂,除了吵和热外竟再无任何想法。

  “好吧。”二十三擦去额角的汗,“我们先试哪个?”

  鲁特看了二十三一眼,递给她一张纸巾,脸色依旧称不上有多好:“你想试哪个?”

  “讲实话吗?”二十三笑了笑,“我想先试冷饮店。”

  这实在是没有情趣的回答,但以二人间的关系其实远不必顾虑太多。她们相识已过数年从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现今的和平共处,记不清是发生了多少事,才让冰峰化为清泉。话说得过头便没有意义。鲁特递给她一瓶百岁山,拉她走到树荫下,想扭开瓶盖时却突然皱起眉头,转到另一边捂嘴闷咳,指缝间溢出半点玫红。

  “……你还好吗?”

  “没事。”鲁特把花瓣丢进垃圾桶,“我……上午错把玫瑰花茶当白水喝了。”

  二十三点点头,没说什么,环顾四周,视线停在一个角落。鲁特呼吸顿时凝滞,很快又松下口气,对方只是指着鬼屋,问她是否要去。当她们排上队时,她的余光瞥见一赤一青两道身影从角落急急蹿出混入人群,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再难觅见踪迹。

6.

  若真要让鲁特称赞,那她会说鬼屋这东西只有一点好,那就是空调打得足,她现在不仅不热,甚至还想多添两件衣服。二十三亦然。两个姑娘前头领队,身后跟着几对情侣,屋内灯光昏黄暗淡,自带闪烁特效,情侣们也就跟着一惊一乍,路走得畏首畏尾。鲁特一时恍惚,竟有种老母鸡带崽的错觉,所谓本该有的旖旎之情烟般飘散,冷风一吹,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一个女孩发出第五次嘤嘤嘤时,鲁特身旁那位突然低笑出声。

  “嗯?为什么突然笑?”

  “没有,”她说,“就是觉得很有趣,你和我。”

  前无头后无尾,话说得不明所以。她想开口问个究竟,下一刻又哑下声去,一抹陌生的温热触及她指腹,惊起一阵鸡皮疙瘩,连带大脑短暂当机。于是试探也就显得不是那么小心翼翼,乃至于根本无法称之为试探,她伸出手去,对方的手便十分轻易地滑入她手心,带着热量与黏湿,分不清就是是谁的汗水。

  她还没有和二十三牵过手。

  等一等。

  她和二十三牵手了。

  鲁特一时发愣,全不知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去往何方,连步伐也跟着乱了节奏,匆匆扭头想确定这个行动所代表的真是讯息。然而总有人比她更快一步。一声尖叫划破空气撕裂耳膜,猝不及防下吓得人直打踉跄。排在最后的那对情侣不知到底受了什么刺激,竟能让男方直接抛弃女友逃离现场。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受到冲撞,惯性作用下不得已松开手,被惊恐的人群拥着强行逃往另一个场景。冷风吹过鲁特手心,她茫然地握了握拳,只感受到一阵凉意。

7.

  二十三独自一人从鬼屋出来,并没有在门口找到鲁特。

  她打开手机,电池电量显示1%,然后下一秒屏幕就跟着暗了下去,再起不能。

  你妈的,为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左看右看,终于在气球摊旁找到了目标人物。红衣服的赤站在小丑旁,左手冰淇淋右手彩色气球,正百无聊赖地看着过山车起起伏伏,尖叫声逼近又退远。

  她走了过去,喊了一声赤的名字。

  赤回过头来。

  两人相对凝视,难言的沉默中场面一时异常尴尬。

  赤想了想,觉得还是该给二十三一点面子,于是“pia~ji”一下摔掉手里冰淇淋,双眼瞪大,手指二十三,声音磕磕巴巴:“二、二十三?你怎么在这里???”

  二十三……二十三她不想说话。

  “别闹了。”她揉了揉太阳穴,“看见鲁特了吗?”

  “她和Zero一起走了。”赤笑脸嘻嘻,“等一等,我问一下他——所以我Boss是表白失败了吗?”

  “表白?”她看了赤一眼,“她还没有。”

  “我就说嘛,计划书里可没写在鬼屋表白。不过她看着真的很沮丧。”

  “……等一等,你们还有计划书?”

  赤愣了一下,然后分给二十三一只红气球。

  “你猜啊。”

8.

  鲁特坐在长椅上,手里揉搓着一片玫瑰花茶,刺鼻汁液渗出,染湿她的指尖。

  “你还在犹豫什么?”Zero问她,声音里带着些疑惑,“两个组的人都来了现场,封不觉甚至写了篇计划书,你再不表白就会死……但你还是在犹豫。”

  “……我只是害怕,Zero。”她说,“我在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如果说我真的得了花吐症她会怎么样回答?我说我其实喜欢她她又会怎样回答?我想过每一种可能,但所有一切都令我难以忍受。想象太假,现实又从不按照计划进行。未知永远令人畏惧。”

  “那你要逃开吗?”

  “不是。”

  她闭上眼,仰头背靠长椅,深深呼出一口气。“我也想知道结果。”

  “真的?”

  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她猛然睁开双眼,直直撞入视野里的是二十三的脸。Zero早已不见人影。对方眼眸弯弯,启唇微笑,再一次重复刚才的话语。

  “真的?你真的想知道吗?”

  鲁特眨眨眼,下意识点头。她看着二十三逐渐逼近,两人呼吸相互交错,唇舌交缠,交换过一个玫瑰味的浅吻。

  “你问我,如果你真的得了花吐症会怎样?”她说,“这是我的答案。”

  “我爱你。”

9.

  赤咬了口新买的双球冰淇淋,把Zero发给她的位置展示给了二十三。

  “我说,”赤问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一切的?”

  “什么时候?”

  二十三抬头看了看天,澄澈透蓝几乎将人溺死于其中。

  她笑了起来。

  “从一开始的时候。”

End.


【鬼屋真相】


二十三:我们去哪个游乐园?

鲁特:新世纪乐园。


评论 ( 9 )
热度 ( 64 )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行星炸裂 | Powered by LOFTER